七夜月

第七章：那江波涛一定很克你

 

次日正午，孙翔撑着隐隐发胀的脑袋坐在客栈门口，慢慢嘬着老板娘递给他的醒酒汤。昨夜三人喝得甚是尽兴，杯酒言欢至深夜才分道扬镳，约好次日再见。

 

至少他和江波涛是杯酒言欢。周泽楷整晚前前后后说过的字能用一只手数过来。

 

想到周泽楷，孙翔只觉更加头痛。他虽不敢自诩左右逢源，但也称得上是古道热肠，秋山脚下村落里的叔叔婶婶们没一个不喜他的。可对着周泽楷他是一点辙都没有，怎么搭话对方都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次最多回复三两字眼。

 

也不知是村民们都太热情，还是周泽楷太冷淡。又或是此人当真小肚鸡肠、还在计较孙翔不问缘由就攻击他的事？

 

孙翔泄愤似得一口干了手中的汤。经过一夜的思考，他暗自决定这一路要和周泽楷少来往，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还欠着好大一份人情，也不好意思去明着生气给别人添堵，只好自己一人堵着。

 

幸好还有江波涛能陪他聊聊天，一路不会太闷。至于周泽楷，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嘛。

 

正被念叨着的两人此时牵着一白一赤两匹骏马从街头走来。孙翔站起来掸掸裤子招呼道：“江大哥，周泽楷！”他挎上自己的小包袱，不等二人走到客栈门口就一路小跑迎了过去。“我方才问了客栈的人，他们说去京城还是得走水路，比陆路要能快上一个月呢。”

 

周泽楷一僵，江波涛也有些欲言又止：“这……”

 

孙翔却忙着低头调整腰间的牛皮袋，压根儿没注意到二人的神色：“若是能早日到达京城便好，指不定我那不靠谱的师傅就在呢。”

 

叶修失踪许久，孙翔就算面上一口一个混蛋地骂着师傅，说到底还是担心师傅的安危，此刻句尾就染上了些许不经意的担忧。道理江波涛都是懂的，他也很是同情可怜孙翔，可他们这边有些难言之隐，只好不得已地说：“孙兄弟，其实我家少庄主他———”

 

“那便走水路吧。”

 

江波涛诧异地转头盯着开口打断他的周泽楷，对方则毫不领情地拒绝与他对视。孙翔听闻周泽楷应了下来，抬头眉眼弯弯地笑开了：“嗯，那我便去租船了！”

 

说罢，他抬脚便要跑向码头，周泽楷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肩膀：“一同。”孙翔正在兴头上也就没在意，任凭他一路跟着走了。

 

江波涛牵着两匹马杵在原心想，这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两眼一翻，只能转身跟客栈的人交代一下，把马托付好了便任命似得走向城西。

 

孙翔运气也是好，到了码头一问，恰巧有条小商船要一路北上。船家见两位眉清目秀的公子要乘船，二话不说就要腾两间空房出来。孙翔刮刮鼻子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们还有一位同行的公子，不知船家可否能备三间房？”

 

紧赶慢赶的江波涛刚到就听见这句，连忙出面澄清：“孙兄弟，这次上京恐怕只有少庄主能陪你一道了。”

 

孙翔神色慌张地问：“江大哥，你不去吗？”

 

江波涛只当这小兄弟与自己投缘，不愿分开，于心不忍地安慰道：“既然少庄主要去查案，那自然还需要留下人来打理山庄内事务。更何况我二人已离开多日，实在不可再多耽搁。”

 

“就我和周泽楷两人吗？”孙翔是千万个不愿意，整张小脸都快皱到一起。江波涛这才想到孙翔许是对少庄主还有些嫌隙，万般无奈地看了眼周泽楷。

 

得，这位也是，虽然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眼神里早就透出焦躁。这俩祖宗在记仇这件事儿上还真是谁都不让着谁，亏是江波涛还以为昨日在酒席上已有所缓和。

 

他挥挥手把船家叫来，随手递过银两嘱咐道：“还劳烦船家多加照顾，我家的二位公子都没怎么乘过船。”那船家接过银子后逐笑颜开，点头哈腰答应了下来。

 

孙翔倒是被别的事情吸引了。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带着坏笑问周泽楷：“你没乘过船？”对方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孙翔却是被鼓励了一般继续追问，“我还以为武林盟主一定走过千山万水呢。”

 

“走过，陆路。”

 

孙翔哦了一声，还未深究就被船家请上船。他和周泽楷二人刚站稳，小商船便伴随着伙计的吆喝声渐渐离开码头。孙翔转头向河边的江波涛使劲挥挥手喊道：“江大哥，后会有期！多谢！”

 

江波涛轻笑一声同样摆摆手，一人背着剑站在河边目送小船顺着河流行远。

 

 

 

周泽楷一上船便钻进自己的屋子里，孙翔撅噘嘴，一人逛起了商船。

 

船老板坐在船头的小凳子上，抱着一盘子瓜子磕得正欢。他瞧见孙翔，随手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他一起嗑瓜子。老板生的心宽体胖，笑起来活像个弥勒佛。两人都不认生，不一会儿便聊得火热。

 

船家说他们每年都要运几批丝帕子绸绢花之类的小玩意上京，小本生意，到头来也就是不愁衣食。这小船还是他多年前寻一位手艺人专门造的，看着个头不大，不过船舱里能装好些个东西，偶尔还会顺路载些像孙翔二人一样的公子们北上。

 

说完这些，船家又开始讲自己走商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多是些江湖上的奇人怪事。一旁的伙计听着，时不时还会插嘴讲些细节，老板也不恼，呵呵笑着让伙计们七嘴八舌地添油加醋。孙翔是个好听众，全神贯注地听着不靠边的故事，还一直追问之后呢？之后呢？

 

等瓜子终于磕完，这一船人都对这位红衣少侠甚是喜欢，年长的伙计们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袋子酸枣糕送给孙翔。孙翔笑得爽朗，一点也不拘谨地接过糕点道谢。此时已近黄昏，小船离开了热闹的江南城镇，缓缓驶入宽阔的运河。

 

和船家一起用过饭，周泽楷还不曾从房间里出来过。孙翔虽不待见这位总是板着脸的盟主，却挨不住自己的良心，左右想想，终是端起一盘烧鱼和一小壶酒去了周泽楷的屋子。他俩住对门，房间都在船末。孙翔抱着酒敲敲门，半天得不到回应。又等了片刻还无人应声，他才微微推开房门。

 

孙翔歪着头从门缝间偷偷往房内瞥，只见周泽楷面色苍白地躺在小床上一动不动。他想到两日前这人才刚遭暗算，唯恐刚才一不留神又有人来偷袭，便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门口的小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周泽楷身边。孙翔慌慌张张伸出手测探周泽楷的鼻息，却不想对方突然警惕地睁开双眼，右手掐住孙翔小臂反手就是一拧。孙翔也是防不胜防，被周泽楷这么一板，咣当一下单膝着地，跪了。

 

两人都愣了。随着对情况的理解，孙翔两眼越瞪越圆：“你干嘛？？？”周泽楷赶紧松手，但脸上的歉意挡不住疲惫。孙翔还没来得及发火，对方便又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他见此也发现周泽楷有些不对劲，怒气消了一大半，“你没事吧？”

 

周泽楷似是摇头都不肯，只能微弱地嗯一声当做回复。

 

孙翔揉着膝盖站起来。这时江面起风，正赶上大浪拍上船身。船尾最受影响，当下便剧烈摇晃起来。

 

周泽楷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些。

 

孙翔顿时茅塞顿开，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周泽楷，你不会晕船吧？”

 

周泽楷微微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瞥了孙翔一眼。

 

哦，默认了。

 

孙翔反应了片刻，突然抱着肚子笑趴在周泽楷旁边：“你真是…又不会水又晕船，你和水是八字不合吗？”他停了一下又想到什么，笑得更厉害了，“那江波涛一定很克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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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涛：我做错了什么？？？？？？？

写得好艰难，hin想开小差。看了眼大纲，这怎么比我想象中的要长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