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少年游侠好经过 肆
第四章：怎么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木头脑袋
楚云秀为自己续了杯茶，缓缓道来一个陈旧的故事。
她初遇叶秋时还只是楚家未经世事的大小姐，而叶秋和他的朋友也仍是两个吊儿郎当的毛头小伙子们。他们身后总跟着一个尾巴似的小姑娘，抱着哥哥的腿探头出来，羞答答地冲着楚云秀笑，一张嘴还露出几颗豁牙。
可惜这三人闲云野鹤惯了，在江南停留了一个多月便动身离去。再见面时，叶秋成了武林盟主，楚云秀开始随着父亲打理烟雨楼，小尾巴姑娘终于换完牙，只是少了那个笑得豪迈的哥哥。
十六年前的江湖风雨欲来，动荡不安。新盟主刚刚弱冠，功夫却足以匹敌横行霸道的老前辈们，身后还有实力雄厚的嘉世宫撑腰。此后几年武林人才辈出，各大门派鼎新革故，一批年纪轻轻的侠客们构成了新一代的江湖传说。新旧势力逐渐开始出现茅盾，大大小小的恩怨纠纷逐日增加，整个武林一触即发。
盟主上任的第三年，冬至比往年还要冷一些。京城早已被鹅毛大雪覆盖，红砖绿瓦此刻都失了颜色，被北方大风刮得天地一片苍茫。夜晚，无论是小商小贩还是乌纱世家统统躲在房内，全家人围着圆桌和和美美地吃着饺子。平日热闹无比的京城此刻夜阑人静，家家户户都冒着温暖的青烟。
在如此一个平静的夜晚，富甲一方的京城孙家惨遭灭门之灾。午夜过后，整个东城被火光笼罩，待巡夜警卫大喊着走水时，硕大的宅子早已烧成灰烬。官府带人连夜清点一具具焦尸，数到最后整整齐齐三百口人。
孙家上下竟是没留一个活口，甚至连那前些日子刚办了六岁寿席的孙家小少爷都全身焦黑躺在死人堆里。
大火不仅烧死了人，还烧没了证据，官府急了两天什么都查不出来。幸好这孙家曾暗中协助过不少门派，在江湖中颇有点声望，一位路过的好心嘉世宫门人便去燕山微草观请人协助搜查。
当时年仅十七岁的王杰希刚从山下游历归来，爬了几千层石梯到达山峰，回到房屋屁股都没坐热又被支出去了。
王杰希天资比师兄师姐们高，在药理验尸这方面更是深得防风真人真传。他安安静静摸了一遍所有尸体，马上指出每具尸体身上都有同样刺伤。再仔细一看，王杰希惊讶地发现伤口形状似矛，且位置与切入轨迹像极了知秋枪法。这招怒龙穿心乃是叶秋于武林大会上使过的，可谓一鸣惊人，因此不仅王杰希认出来了，朝夕相处的嘉世宫门人更是认得。只不过王杰希没想到，叶秋的同门居然半点怀疑都没有，当场就大呼盟主竟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之事。
这让一群围观的百姓听去，消息没过几天便散布大江南北，引发了一场待时已久的腥风血雨。
那些不服气的老江湖们句句都是讨伐叛徒，让这丧心病狂的小邪魔给孙家陪葬。叶秋那辈儿的年轻侠士们则认为有人栽赃盟主，各显神通准备找出更多蛛丝马迹。嘉世宫在中间周旋，一面紧着安慰前辈们，一面着手与烟雨楼、微草观、霸图镖局等一同查案。眼看着讨伐叶秋的门派联盟都快走到嘉世宫门口了，案子依旧毫无进展。
只是所有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年都没过，叶秋就突然宣布金盆洗手，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彻底销声匿迹。
说到此，楚云秀重重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烟雨楼号称无所不知，却至今都未能找到叶秋，也查不清当年孙家惨案的真相。”
听者三人沉默许久。十三年前，就连年纪最大的江波涛也不过十一岁，这些事情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几个字眼、一段故事罢了。只是今日，楚云秀略带惆怅的声音为这个故事添了许多感情，像是他们手里那杯苦涩的龙井茶一般，细细品尝后才能发觉其中的沉重。
孙翔片刻才抬起头看向楚云秀：“楚楼主莫非是怀疑家师就是叶秋？”
“正是。”楚云秀一顿，嘴角微弯成一个勉强的笑，“至少本宫希望如此吧。”
孙翔犹豫地咬着嘴唇，终还是摇摇头：“许是要令楚楼主失望了。在下这身无敌俊朗矛法便是师傅教的，楚楼主可看出与叶秋盟主的武功有何相似之处否？”
楚云秀本来还有些伤感，一听这名字又觉得好笑：“方才孙少侠与周盟主在门口过招时本宫望了几眼，和知秋枪法还是大有不同。虽有几分矛法的共通招式，不过知秋枪法讲究强攻，本宫看少侠的功夫倒是可攻可退、甚是灵活，可见令师是位高人。”
孙翔撅噘嘴不置可否：“还行吧，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得很。方才瞧见烟雨园林的布置，应是以奇门遁甲为基础建造的？这可比我师父那些乱七八糟的功夫来得实在。”
“孙少侠还通晓奇门遁甲？”这次是江波涛来了兴趣，从桌子对面饶有兴趣地望着孙翔。
“不才，家师教了在下几年却始终得不到要领，只能看个大概。”
楚云秀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挑眼问道：“这么说来，令师也懂这些？”
孙翔只得点点头，勉强承认道：“家师虽然性格乖张，本领还是挺多的。在山上他不仅传授我们武功，还教过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五行八卦，不过在下都只学了皮毛。师傅还经常指点师弟医理药学。”听到这些，楚云秀更加狐疑这叶修就是改名换姓、躲在深山老林里养孩子的叶秋罢了。孙翔一看对方的神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连忙解释，“楚楼主，在下见过师傅的家人，他们喊师傅也叫的是叶修，不是叶秋。”
“什么？”
“约是六七年前师弟刚来的时候，师傅的同胞弟弟来秋山过年，在下是那时候听到的。”
楚云秀闻之一惊。两个成年人倒是没必要在不知江湖恩怨的孩童面前互叫假名，既是同胞弟弟那也否认了这所谓家人是叶修找来假扮的。如此看来，也许叶修还真与叶秋无关？
又或许叶秋才是假名呢？
而楚云秀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自从陶轩武功尽废，嘉世宫便成了专门招贤买马引各路好汉的门派。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此人向来谨慎， 在招揽每位英雄前都会私下查好其身世背景。嘉世宫有着自己的一套情报网络，虽比不了烟雨楼的滴水不漏，不过查个族谱倒也足够精密。陶轩此生最恨不说实话、两面三刀的人，若叶秋真是假名，陶轩肯定会知道，也绝不会收他入宫。
至此，楚云秀算是消了大半的希望。恐怕孙翔的师傅还真就是个世外高人呢。
“孙家无一活口？”
楚云秀前一刻还在沉思，此时周泽楷突然发声倒是让她回了回神：“正是如此。孙家大宅主从共三百口人，和尸体数量对上了。”
周泽楷反驳：“不确定。”
江波涛赶紧补充：“是，这尸体都烧焦了，除了大概身形以外怕是判不了是不是本人，况且人被烧后体态还会有一定的收缩。”
“江公子所言极是，当年王道长与本宫都曾怀疑过此事。王道长验尸时对上了大部分的人，不过的确有少些人不好确认。”
江波涛点点头，赶紧给自家出言不逊的少庄主找台阶下：“是了，不过想必楼主和王观主之后也都寻过这些人了，估摸着就没有活口吧。”
没想到周泽楷根本不领情，唰地一下转头看向孙翔，桃花眼毫不忌讳地和孙翔对视：“你姓孙。”
孙翔楞了一下才跳脚，脸气得五官都挤到一起，小孩子似的指着周泽楷鼻尖：“和我有屁关系！”一气之下什么礼仪都忘了，这要是搁秋山上估计小师弟连晚饭都不给他吃。
楚云秀听了倒是没否认：“少侠莫急。若是有哪个小辈没死，也的确应该是少侠这个岁数。孙家人无论主从都会随身携带个能够辨识的小物品。主家是雕着名字的上好玉佩，旁家是小一点的金项链，仆人们有个木牌，上面也会写一个孙字。当年主家和旁家的佩饰都对上号了，不过仆人们的木牌全烧坏了，不知少侠身上可有这个？”
孙翔气急败坏地摇摇头，噌噌噌地把左手袖子卷起露出一根普通红绳：“没有！我身上从小戴到大的只有这个！”说罢还在周泽楷眼前使劲晃了晃手腕。红绳上面系着一颗小金豆，上面刻了点说不出是什么的花纹，一闪一闪地像是和主人一起对这位周盟主生气。
周泽楷则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许是丢了。”
“怎么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木头脑袋？还变着法地骂我丢三落四没心眼儿呢？？？”孙翔一把拽过周泽楷的衣领，“我还就告诉你了，小爷我从小跟着爷爷在小村子里长大的，不是什么京城大户人家的小仆，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松手。”周泽楷握住孙翔手腕，皱着眉头准备暗暗施力。江波涛大呼不好，连忙要站起来劝架。
一直旁观着的楚云秀却突然扶着桌子笑出声：“认识这么久，还第一次见到周盟主大动肝火，真是有趣。”说罢，她又灵鸟一般笑了许久，而本来还针锋相对的二人被楚云秀一双笑眼盯着也耳红面赤地松开手。过了一会儿楚楼主终于不笑了，略有些严肃地说，“有一事的确疑处众多，只是王道长怕有蹊跷便没有到处宣扬。”
江波涛立刻来了神儿：“敢问是何事？”
楚楼主安然换了个坐姿，手撑着下巴颇有些挑逗意味地看着江波涛：“江公子可是当这些事本宫都是施舍给各位的？无关人士不得知，之前说的也没什么市井打听不到的秘密，现在嘛……”
江波涛恍然大悟，微微抱拳说道：“实不相瞒，此次在下与少庄主前来便是为了调查孙家惨案之事。”
“哦？盟主为何要翻这本旧账？”
江波涛苦笑：“还不是为了给各位一个交代，毕竟此事年代已久却仍未了结，实在过分。”
楚云秀眸子闪过一丝暗光，凤眼审视着轮回山庄的二位许久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便无妨。”那两人点点头，楚云秀才若有所思地看向孙翔，“只是不知孙少侠可否回避？”
孙翔挠挠头准备起身，却不防被周泽楷一把拉回，咚地一声摔坐回毯子上。他气得两眼冒光反手扣住周泽楷，正要骂人，对方却冷冷地说了一句，“与他有关。”
江波涛捏了捏鼻梁，叹口气又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解释道：“啊哈哈，少庄主的意思是，孙少侠虽说师傅并非叶秋前辈，只不过这巧合如此之多，也说不定嘛。既然有这个可能，那孙少侠听了也无妨，毕竟孙家一案是叶秋前辈消失的原因。”周泽楷直直盯着江波涛，后者无语只能再加一句，“何况他还姓孙。无论如何，都是有缘嘛，有缘。”
楚云秀哼了一声，心想这个江波涛也是花言巧语。不过这孙少侠看着虽然傻乎乎的，却不像是个会满街说闲话的人，听了倒也无妨，钱还可以收两份。
想到此，楚云秀便也释然了：“好罢。不知三位可曾听说过昔日狂剑，落花狼藉孙哲平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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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涛：心好累，想辞职。
叶秋叶修叶秋叶修，写的我现在hin怕老叶，希望韩老爷早日能收了他......
这版的黄老邪真是绝色，想睡他，笔芯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