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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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吃饭就大可不必了

三月江南，白日里柳絮漫天，繁花似锦，夜景却也有别番风味。运河两岸的灯笼高高挂起，把小贩手里的糖人映成一片脆亮的琥珀。眉目英气的少年人接过糖人，心甘情愿地递出几枚铜板。小贩笑着还回两枚，用软糯的江南腔说，小哥俊朗又一个人，算便宜点。孙翔哈哈一笑，不拘小节地摆摆手就算是致谢。

从他下山那日算起已有两个月，孙翔却觉得秋山上种田练功的苦日子早已恍若隔世。若不是今日抵达江南，他都快忘了自己最初并非为了游玩才出山 。想到此处，孙翔皱了皱眉，回头望向城南灯火通明的楼阁。

江南烟雨楼。这个门派对武林情报无所不知，眼线遍布五湖四海，据说无论是京城最有名的秦楼楚馆、还是川蜀随处可见的小茶馆，都是烟雨楼的分部。楼主楚云秀更成迷，有人传其乃千年难得一遇的翩翩佳公子，吟诗作画好不风流；又有人说她是闭月羞花的娇娇粉黛，一笑倾城二笑倾国。

不过无论是男是女，能确定的只有楚楼主及其爱财。烟雨楼的情报范围极其广泛，大到国家大事、小到隔壁家老王有没有偷腥，没有你想不到，只有你买不起。相传当年霸图镖局为了凑钱让烟雨楼调查一起劫镖，整镖局上下喝了两个月的白米稀粥。

不过这些都是孙翔那个不靠谱的师傅说的，而从他师傅嘴里吐出来的话九成九都是胡扯，所以谁知道烟雨楼到底是干什么的，江湖第一的霸图镖局又怎么会被人劫镖的。

只是这次，孙翔却不得不信一回，毕竟他是为了这个傻师傅而来。

正想着，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是小女孩尖叫着有人落水。孙翔转头一看，河边一道白色的身影沉沉浮浮，双手极力想要扒住河边，却因围墙太高又太滑，落水之人慌慌张张半天什么都没抓住。

孙翔赶紧扔掉手中啃了一半的糖人，在街上行人刚开始呼喊起来时已跳入水中。那人像是感受到周围有可以抓得住的东西，一伸手死死掐住孙翔胳膊，手劲大得不得了。孙翔吃痛倒吸口气，却还呛了水。他边抬手反扣对方的手腕边大喊，“你放松！”

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见，孙翔圈住对方脖子，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矛头。矛头在在月色中隐隐发光，错综复杂的花纹才映在水面便被两人打出的水花撞乱。孙翔握着短短的矛柄随手一甩，矛身顿时伸长至七尺，后又行云流水抬手刺向围墙。青花石像是一滩软泥般被长矛牢牢刺入，孙翔马上握着落水之人的手向矛柄抬去。

那人手摸到矛，总算是将自己半抬出水面。他稍喘口气，双手一撑便落回两丈高的岸边。孙翔暗暗惊叹，此人身如轻鸿的样子怎么看也是位轻功高手，却不知如何落的水，还是个旱鸭子。他微微摇头，学着对方的样子也抬手一撑施展轻功，顺手将矛头缩好收回腰间发黄的牛皮套子。

孙翔刚着地，周围的行人便纷纷拍掌叫好。最开始叫出声的小姑娘红着脸跑过来拉住孙翔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救我的大哥哥。”

孙翔被这孩子说的话绕晕，却看她抬手指向被路人围住的落水之人。也不知那白衣人何时开始望向孙翔，他黑发如丝，滴滴水珠顺着发梢流到额头，一身吃水的白衣紧贴着皮肤，衬出修长的身形。这本应是很狼狈的样子，却因那张俊美的脸变得别样英气。他款款向孙翔走来，微欠身道：“多谢少侠。”

孙翔和他四目相触，却是被黑如夜空的眸子夺去了注意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孙翔窘迫地轻咳一声连忙摆手，“无妨无妨。在下也只是水性稍好而已，公子不必客气。”

对方颔首，刚要说些什么，人群中却传来一声急躁的呼声。

“少庄主！”一位背着短剑的杏衣男子急急忙忙推开行人跑向白衣公子，焦虑地上上下下查个遍。“没事吧？”看着对方点头，杏衣男子才注意到旁边落水狗一般的孙翔。他恍然大悟地抱拳致意，“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助救了我家少庄主。在下江波涛，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孙翔将湿发撇到身后，同样抱拳道：“在下姓孙，单名一个翔字。”

江波涛微微一笑。此人平时看着也无非是眉目端正，笑起来却颇有些温润如玉的气质。“原来是孙少侠。方才江某在桥上见少侠身手了得，不知师从何处？”

孙翔以往在山上都是过着被师傅数落、被师弟嫌弃的日子，如今还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夸奖，顿时有些飘飘然。“江公子过奖了。我乃秋山大弟子，家师叶修，并非江湖名士。”

一直沉默的白衣少庄主此时却突然搭话，“叶秋？”

孙翔和江波涛都一愣。前者默默想，这位少庄主虽然身手不错，不过不仅不会水还有点耳背，甚是可怜。他眼中透着一丝怜悯赶紧解释道：“不是叶秋，叶修。”说话时，孙翔还特别加重了修字。

那白衣少侠毫无波动，江波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却是我二人孤陋寡闻了。”说完，他话锋一转，“萍水相逢便是缘，更何况今日孙少侠还救了少庄主。若是少侠不嫌弃，不如同我等一道去醉仙楼小酌一番？”

孙翔赶紧摆摆手：“不行，我师傅说了，习武之人不能随便喝酒，更不能和不认识的人喝。”

江波涛：“…….”他清清嗓子道，“也是，孙少侠与少庄主这还一身湿衣，是在下疏忽了。不如明日再去用晚膳？”

孙翔又慷慨地摇头：“我师傅还说过，助人不求回报，吃饭就大可不必了！”

江波涛：“…………”

说罢，孙翔向江波涛二人点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那可怜的少庄主便转身离去。

待二人目送他走远后，江波涛神情暗了些许问道：“少庄主，刚才偷袭你的人…”

白衣人从胸口掏出一枚飞镖递给江波涛。飞镖外形倒是寻常无奇，只是当江波涛对着灯笼的光举起飞镖时，隐约能看见尖上闪过一丝荧光。他眉头紧皱，“颜色倒是和韩大当家的所述一致，不过是不是同一味毒…怕是还需找人来鉴定。”

对方点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望向长街尽头。一排排令人眼花缭乱的小摊子间隐约还能看见少年人挺拔的背影，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与小贩子们谈笑之间都透着一股子潇洒。

秋山大弟子，孙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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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新射雕真好看！